山间有风

你也不必喜欢我。

权力之都


文|山间有风

狭小的房间里,只放了一张白色的欧式双人床,四周是透明的玻璃,顶上是一盏漂亮的方形吸顶灯,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,安静地平躺在床上,手脚都被铁链禁锢着,原本黑亮的及腰长发早已变得枯黄,失去了原有的光泽,凌乱的散在两旁,精致的小脸上是久未见到阳光的惨白,衬得五官更加美艳动人,但黝黑的眼瞳里却是没有丝毫生气。
“嘎吱、嘎吱、嘎吱。”从楼上传来一阵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,在寂静昏暗的楼道里不断回响着,那声音越来越近,接着是“咔哒”一声,锁链被打开的声音。
“乔生死了。”来人正是毒蛇,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,传入女人的耳朵,她动了动嘴唇,想说什么,最后却什么也没说。
毒蛇上前将她从床上一把捞起来,轻而易举掰开了她紧握的拳头——指甲已经嵌入肉里,鲜血顺着手掌的纹路往下滴落,毒蛇从怀里掏出手绢,若无其事地为她包扎伤口,随后让人拿了指甲刀过来。
他随意地坐到床上,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,咔擦咔擦,耐心地给她修剪本就不算长的指甲,“四月,你越是难过,我就越是开心。”他在四月的耳边,轻声笑道。

1
穷都北城的夜晚还是那样,充满了血腥和压抑,月光落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上,总是显得白惨惨的。
毒蛇正在酒吧里同豺狼商量着最新的吞并计划,他们俩合伙了三年,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,却又欣赏着彼此,永远都将自己的欲望挂在脸上,想要什么便不顾一切去争取,唯独有一样,他们始终不会承认自己需要。
有面容姣好,身材火辣的兔女郎上前,企图靠近毒蛇,却被他一把推开,甚至嫌恶地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,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,“滚。”
“怎么?怕嫂子闻到气味?”豺狼将手头的烟掐灭,嘲讽地笑道。
毒蛇端过一旁刚续好的酒,浅浅地抿了一口才回道,“我们没有结婚。”
潜台词就是,那个女人不是嫂子。
豺狼没有接话,只是一杯接一杯喝起酒来,他又想起阿香了。
“我从不后悔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,”毒蛇转头盯着豺狼,加重了语气,“所有让你分心的人都该死。”
“呵。”豺狼冷笑,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?”
“她不一样,死对她来说太便宜她了。”毒蛇咬牙道。
可是他们心知肚明,这个理由,不过是毒蛇在自欺欺人罢了。
同毒蛇合作的这几年,豺狼一直都知道他藏了一个女人,可那个女人姓甚名谁,长什么样,自己却是如何都查不到,若非前些天老虎送了一个男人过来,豺狼至今都不会知道那段被毒蛇有意封存的往事。
虽对一切都已经心知肚明,豺狼还是想亲口问他,“怎么?事到如今还是不肯说吗?”
其实他就是想看毒蛇脸上痛苦的表情,他愿意同毒蛇合作,并不代表他就原谅了毒蛇,看着毒蛇痛苦,他才能从中获取一丁点的快慰,觉得稍稍快活一些。
对于豺狼的心思,毒蛇自是一清二楚,却还是选择一五一十告诉他,像是在为自己辩解,又像是在自虐,因为他发现,那些痛苦黑暗的过往,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剂安慰自己的良药——只有那些痛苦的往事,能让他近乎麻木的心脏感到些许疼痛,觉得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
毒蛇八岁那年被四月捡回家,那时四月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,是四爷的掌上明珠,而四爷还是北城三大势力中的其中一位。
但四爷不允许毒蛇留下,四月哭天喊地求父亲让毒蛇留下,直到声音嘶哑,四爷才唤人将四月带去房间关好。
记得那是一个十分闷热的日子,汗水顺着额头滴进眼睛里,四爷翘着腿坐在他面前,将他一阵打量后同他说,“你要留下可以,去杀一个叫王胜的人,把他的头带过来,我就允许你留下来。”
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去杀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,这几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,但毒蛇没有推辞,而是选择了答应下来,然后恭敬地冲四爷弯腰行礼,退了下去。
他先去找到那个叫王胜的男人,假意拜他为师,不管那人如何拒绝,他都坚持,每天准时到王胜家门口报道,夜里便在大桥下凑活着睡一觉。
坚持了整整一年,王胜终于同意收他为徒,问起他从哪儿找到自己的,毒蛇说,是贫民窟的人说的,那有许多人把他当成榜样。
王胜的确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顶级杀手,效力于四爷,曾经帮四爷做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事,但他一定打死都想不到,他效力大半辈子的人,会想要杀了他。
毒蛇跟在王胜身边,起初只是学一些防身的本领,待到他能将王胜教给他的招式记牢后,王胜便会教给他新的本领。
其实相比四爷,王胜教给毒蛇的东西反而更多,他待毒蛇也好,偶尔毒蛇进步神速的时候,他还会带毒蛇出去吃肉以作奖励,这种时候毒蛇总是十分快乐的。

转眼便是十年过去,王胜退休了,不再是四爷身边的杀手了,他时常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,督促毒蛇练好每一个动作,同他讲往后若自己不在了,要怎样保护自己。
毒蛇心里有个想法,总觉得王胜似乎知道了什么,但又觉得不可能,自己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,他若知道了,肯定会将自己杀了,再不济也会将自己赶出去,可王胜什么都没做,反而更加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,还时常同自己说起,将来要推荐他到四爷身边做事。
在毒蛇十八岁生日那天,王胜买了蛋糕回来,将他叫到跟前,“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。”
王胜的话一出口,毒蛇便慌了神,他第一想法是同王胜解释,“我不想杀你了,我想陪在你身边,给你养老送终!”
王胜只是咧开嘴朗声笑起来,“还好没有白养你个小兔崽子。”
毒蛇来不及开心,便听到王胜又说,“可是你必须杀了我,”他拍拍毒蛇的脑袋,无奈道,“我老了,保护不了他了。”
说完王胜便从腰后抽出一把刀来,飞快地刺向自己的胸口,鲜血溅在毒蛇的脸上,从他的睫毛上一滴一滴落在脸上,染红了他的视线,桌上的蛋糕也粘上了鲜血,王胜却依旧是笑着的,他吐出一口血,挣扎道,“替我保护好四爷”。
毒蛇伸手捂住他的胸口,却是无济于事,鲜血汩汩而出,粘得他满手、满身都是。
他呆呆地抱着王胜的尸体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拿桌上的塑料刀划了一大块蛋糕,急忙忙端到王胜跟前,一勺一勺喂给他,王胜却早已咽气,蛋糕上的奶油糊得他满脸都是。
毒蛇压抑地痛哭起来,咧着嘴大口大口吃着手里的蛋糕。
这个成人礼,是王胜送给他的,这辈子最难忘的礼物。

2
毒蛇亲手砍下王胜的头颅,放在冷冻箱里,然后给他找了块坟地,墓碑上什么都没写。
毒蛇在坟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,然后回家将自己拾掇干净,提着装着王胜头颅的箱子便去找了四爷。
他跟在管家身后,再度踏进这座老宅的时候,四爷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,他将箱子放在四爷跟前的茶几上,缓缓推了过去,“我做到了。”
四爷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,他的眼睛里一片肃杀,身上的戾气如何都掩藏不住,站在自己跟前也没有半点露怯,同十年前早已是天壤之别。
“不愧是王胜带出来的人,不错,不错。”四爷满意地点头笑道。
箱子被他随手递给了管家,“拿下去喂狗吧。”
毒蛇的身子僵了一下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。
自那后,毒蛇便开始跟在四爷身边,为他出生入死,管理手下的各种生意,人人都说他是四爷身边的一条狗,他总是笑笑,也不反驳,只是笑里总藏着瘆人的寒光。
那些人总爱在背后说毒蛇的不是,只有四月向着毒蛇,会将那些多事的下人赶走,然后挽着毒蛇的胳膊同他撒娇。
她总爱求着爹爹让毒蛇陪自己去街上溜达,偶尔还会去郊外踏青,每次四爷都是点头默许,对此四月高兴极了。
但到了四月二十岁生日那年,她青梅竹马的乔生来求婚了。
两家本就有意结成亲家,这次任四月如何哀求,四爷都不肯退让。
于是那天夜里,四月不顾一切去找了毒蛇,她吻上毒蛇的唇,执拗地将自己交给了他,然后求毒蛇带她走,可毒蛇却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,搂着她的手缓缓收紧,接着温柔地同她道,“再等等。”
四月不知道毒蛇让自己等什么,但她相信毒蛇不会让自己失望。
可她左等右等,等来的,却是她和乔生的订婚宴,那天她质问毒蛇,“为什么不肯带我走?”
毒蛇轻抚她身后柔软的长发,“再等等。”
四月推开了毒蛇,愤怒地冲他吼道,“你总是让我等一等,等一等!我都要同别人订婚了!你还要我等一等!你让我等什么呢?”她狠狠抹掉脸上滚滚而下的泪珠,突然笑道,“我不等了。”
毒蛇握紧了拳头,强迫自己不去阻拦四月的离开,却在四月消失在视线里后,一拳砸向了旁边的墙上,鲜血顺着骨节流到地上,他也不顾,只是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,转身同下属安排起四月订婚的事宜。
有人来报,说是四爷找他,于是毒蛇将手藏到身后,面无表情去了四爷那。
“四月订婚的事安排的如何了?”四爷问。
毒蛇恭顺道,“已经安排妥当,就差喜帖了。”
四爷看着眼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,眼睛里是赞赏和试探,好一会儿才道,“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,可有中意的人?”
“没有。”毒蛇不假思索回道。
“没有便好,别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。”四爷冷声道。

3
转眼便是四月订婚的日子,毒蛇穿着一身黑色礼服,看着台上的四月和乔生交换戒指,脸上仍旧无什表情,心里却暗暗告诉自己,“很快了。”
毒蛇又一次给四爷端上茶水的时候,见他正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,他轻轻放下欲起身离开时,四爷问他,“王胜死的时候可有说什么?”
“他让我保护好您。”毒蛇回。
久未得到四爷的回复,毒蛇抬头看他,发现他竟已经睡着了,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。
毒蛇出去的时候,刚好遇到来找四爷的乔生,他同毒蛇点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房间里,四爷同乔生说,“婚后你带着四月走吧,离开北城。”
乔生不解,“那您的家业怎么办?”
四爷沉默半晌,“会有人替我打理。”

大概四月从未想过,有一天她的父亲会突然离开自己,没有任何征兆。
有人说,是四爷同乔生共处一室时发生了冲突,一时气急才撒手人寰了,但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,因为谁都知道,虽然四爷极少再管手下的事,身子骨却是十分硬朗的,不至于这般虚弱。
所以当四月质问乔生的时候,他的回答是,有人在茶水里下了毒药。
那个人是谁,四月不用想也知道。
她气冲冲跑去找了毒蛇,毒蛇却矢口否认,四月当然不信,她扬言一定会让毒蛇付出代价。
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,四爷名下的所有势力和财产都归到了毒蛇名下,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缓不过神来。
甚至于,四爷的葬礼也是毒蛇一手操办的,他将四爷的遗体同王胜葬在一起,那座没有题字的墓碑上终于刻了字,刻的是“生不能同衾,但求死能同穴”。
四月被关在了房间里,没能参加葬礼,自然不知道这些事,等她被毒蛇放出来的时候,已经没人会告诉她这些事了,而她认定毒蛇杀了父亲,所以她恨极了毒蛇,每天都在想着要替父亲报仇。
可她的报仇大计还未成型,毒蛇便将乔生抓来了,关在地下的密室里,她跑去质问毒蛇的时候,毒蛇将她手上的订婚戒指缓缓取下,换上了一枚新的戒指,低头在她的指尖落下柔软的一吻,他说,“因为他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。”
四月企图抽出被他握住的手,却是徒劳,最后狠狠瞪着毒蛇,“我父亲待你不薄,你为何要害他!”
“我没有害他。”毒蛇说。
四月气极反笑,“怎么?做了却不敢承认?你就这么窝囊吗!”
“我没有做过的事,为什么要承认?”毒蛇反问。
见毒蛇不肯承认,四月突然软了语气,“那你放了乔生,他是无辜的。”
“你凭什么断定他就是无辜的?”毒蛇咬牙问道。
“乔生没有那么做的理由。”四月笃定。
毒蛇紧紧盯着四月,好一会儿笑出声,“愚蠢。”
“你!”四月抬头瞪他,却被他突然扣住后脑勺狠狠吻住,他们相互撕咬,谁都不肯认输,血腥味在彼此口中晕开,还是毒蛇先松了手,伸手擦掉四月唇边的血迹,“你不要管这些事,乖乖做我的新娘。”
于是四月又一次被关进了房间,毒蛇开始准备她和四月的婚礼,所有事情全都亲力亲为,有人询问是否要准备蛋糕时,毒蛇突然黑了脸,“不用。”
脑子里想到了王胜死去的那个夜晚,记忆里那蛋糕混着鲜血,并不好吃,甚至十分恶心。
从回忆里抽身的时候,有人来报,说四月不肯吃饭。
毒蛇推开四月的房门,见她端坐在梳妆台前,正削着苹果,他上前从身后环住她,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,“为何不肯吃饭?”
四月的身子一僵,本以为她会推开毒蛇,不料她却抬头对着镜子里的毒蛇绽开一个娇羞的笑容,“因为想见你。”
忘了有多久没再见过四月这样的笑容,毒蛇一时晃了神,“你是有什么事要求我?”
四月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他唇边,“没有,就是想你了。”
毒蛇张口咬了一口苹果,“就算这是毒药我也认了。”
四月咯咯笑起来,伸手解开他的衣襟,主动吻了上去,咬了一口的苹果滚到地上,被脱落的衣服盖得严严实实。
那晚毒蛇很开心,搂着四月睡得十分沉,等他醒来的时候,怀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,身旁的温度昭示着那人已经离开许久。
他缓缓穿好衣服,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能将人吞没,他心中有一个猜想,却是不敢确认,而那把昨夜给他削水果的刀,正掉在床边,于是他的脸更黑了。

4
当毒蛇打开关着乔生的密室时,那里果然已经没了人影,他望着被打开的锁链,忽然笑出声来,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。
他很快找来人,将乔生家里的人全都看管起来,逼问他们乔生和四月的下落,起初没有人肯说,毒蛇的耐心一点点被磨光,于是他亲自前来,将那些小孩全都抓到大厅,“你们如果再不配合,我就一天杀一个。”
他脸上肃穆的神情让人明白,他绝对会说到做到。
于是终于有一个女人说出了乔生的下落,毒蛇说,“你要是骗了我,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。”
很快他便在女人说的地方找到了四月,但乔生已经跑了,他狠狠抓住四月的手腕,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,最终却什么都没做,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中。
回到宅子里后,毒蛇便将婚礼提前了,可他万没有想到,他最爱的女人,会在婚礼上狠狠捅他一刀,他们甚至连戒指都没来得及交换。
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,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,半晌咬牙同身边的人说道,“关起来。”
那刀差一点便刺到了心脏,虽不致命,但也让他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,等他再回到家里的时候,他去找了四月,“就那么不想和我结婚?”
四月望着他,“你杀了我的父亲。”
毒蛇再次否认,“我没有杀他!”半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
四月精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,“你走吧,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但毒蛇仍旧每天都去看她,后来不知从哪天开始,四月开始变得神志不清,偶尔会对毒蛇喜笑颜开,仿佛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,偶尔会将她错认成乔生,说,“乔生啊,我有喜欢的人了,你去同父亲说,我们取消订婚吧。”
毒蛇分不清她是真疯还是假疯,但每一次心脏都十分疼痛。
受不了四月如此模样,毒蛇第一次去了酒吧,刚好便在酒吧看见了阿香望着豺狼的表情,他明白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,因为从前四月就是这般看着自己的,可如今,一想到四月,便只有无尽的疲惫。
不知出于什么目的,他开始试探阿香,试图让阿香臣服于自己,因为他觉得这世间的情和爱都是不靠谱的,经不住诸多磨难,更受不住金钱和权势的蛊惑,可任凭他如何挑拨,阿香都不为所动。
记得某天阿香问他,“你又没近视,为什么要戴眼镜?”
毒蛇说,“这样别人就看不透我的心思了。”
彼时阿香笑他,“幼稚。”
可阿香不知道,自从四月疯了以后,毒蛇便一直喜欢戴着眼镜了,因为每当他戴上眼镜,四月便会将他错认成乔生,同他说那些从来不肯再同他诉说的心意,他知道这样很卑鄙,可是只有这样,他的四月才会同他说话,才会理他。
但后来就算他依旧戴着眼镜,四月也不爱同他说话了,他能清楚地感受到,四月要离开他了,所以他将四月关在透明的玻璃房里,用铁链将她锁住,即便这样,仍旧无法疏解他心中的恐慌。
而他越是恐慌,便越是想将阿香摧毁,他知道阿香是无辜的,可他就是见不得这世上有人比自己过得好。
所以当他又一次从四月那里受气后,便在豺狼身上动起心思,用城西的势力诱惑他,果然,豺狼比阿香好蛊惑多了,他几乎没有犹豫,便在当天晚上将阿香送了过来。
他觉得阿香可怜,但又觉得豺狼这样很好,至少比自己好——不会被女人牵累。
他在阿香脸上看不到表情,同四月一样无波无澜的眸子让他生气极了,所以他找来人侵犯了阿香,看她在男人身下哭喊,看她逐渐崩溃,甚至在最后骗她豺狼死了,他在一旁欣赏着阿香的绝望,最后觉得自己卑劣极了。
豺狼找来的时候,他已经将阿香的尸体扔回了酒吧门口,他赌豺狼不会去给阿香收尸,因为比起阿香,豺狼更爱的是自己的名誉和地位,最后他赌赢了。
恍惚间,他突然想起当初四爷让四月和乔生订婚时的场景了,那场考验,同他对豺狼的考验,几乎如出一辙,原来不知觉间,他已经成了另一个四爷。

5
若非前些天老虎将逃跑的乔生抓了回来,他至今不会知道,四月其实早就计划好了要同他私奔,她还求乔生帮忙。
但乔生从始至终想要的,都只是四爷的家产和地位,他从未对四月动过心,但那天他们谈话的时候,四爷竟然让他带着四月离开北城,他说四月只是他捡来的女婴,并非亲生女儿,而他真正中意的继承人,是毒蛇。
许多人都想要留在四爷身边,接替四爷的位置,所以四爷总会让他们去杀那个叫王胜的男人,谁都知道王胜的实力,所以早早便吓退了,曾经乔生也得到过这样的机会,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,所以放弃了,转而将主意打到了四月身上,却不想,四月根本没有任何用处。
甚至于,四月还想要让他成全她和毒蛇,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,所以一怒之下喂四爷吃了毒药,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,迅速地将一切整理好,并且在茶水里下了相同的毒药,所有人都怀疑是毒蛇杀了四爷,就连四月也深信不疑。
从前毒蛇总让四月等一等,等的不是给四爷下毒,而是他清楚,四爷的身体在王胜死的那天便一日不如一日,他在等四爷寿终正寝的那天,但那天真的来临的时候,自己却莫名成了凶手,就连四月都不信自己。
而今终于真相大白,他却又不敢告诉四月了。
所以他选择了隐瞒,只告诉她,乔生死了。
那个精致的女人似乎是真的疯了,因为她已经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了。

6
四爷想要的继承人,王胜最是清楚——无情无欲,阴狠毒辣,这些毒蛇都有,所以他其实一早便明白,毒蛇会是接替四爷的人,而接替四爷的人,不能有任何弱点,自然便不能对任何人动心。
却不曾想,四爷这一生唯一一次心软,便是放过了四月,但四爷一定不会料到,这仅有的一次心软,却成了毒蛇一生的软肋。
他想要一个出色的接班人,让他的家族在北城屹立不倒,让他的荣光在他死后仍旧能够得以维持,他对毒蛇的所有教导,都只是不停给他权力,让他感受到权力所能够带给他的灭顶的快感,进而沉溺其中,无法自拔。
毒蛇明知会是什么结果,却依旧沉溺进去,顾不得四月即将嫁给别人,因为他清楚那是四爷在考验他。
他这人贪心,权力和爱情他都想要,但他没料到,所有的一切,都在四爷死后发生了巨变,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四月。

(本文首发葫芦世界,未经允许不可擅自转载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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