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间有风

你也不必喜欢我。

失落之都


文|山间有风

1
徐娘在酒吧遇见豺狼的时候,他正坐在吧台旁一杯接一杯喝着酒,徐娘上前坐在他身边,挑衅道,“怎么,终于后悔了?”
豺狼冷冷道,“滚。”
徐娘点了杯酒,抿了抿,又点起烟来吸了口,才转头冲豺狼幸灾乐祸地笑道,“阿香坟头的满天星是你放的?”
未听得豺狼回话,徐娘一口将杯中酒饮尽,将烟掐灭转身欲走,那边却突然开口了,“是。”
闻言徐娘回过身,借着酒吧明明灭灭的灯光打量起豺狼,半晌冲他笑起来,“活该。”那笑容透着平生最大的恶意。
“嗯。”豺狼却并不反驳。
他们去了酒吧外面,毫无形象地蹲在门口,一人手里夹着一支烟,豺狼说,“我这辈子遇见许多人,要么谋权,要么谋财,唯独阿香,她什么都不图。”
他狠狠吸了口烟,抬头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缓缓吐出,“不对,她图爱情。”说完便自嘲地笑了笑——就连自己都觉得荒唐。
徐娘将烟扔到地上,嘲讽道,“人都死了,装什么深情。”
“你有梦到过阿香吗?”豺狼突然问道。
徐娘盯着他,半晌笑起来,“当然,我梦见她遇到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,还有一个健康的宝宝,她在梦里冲我笑,说她很幸福。”顿了顿,徐娘挑衅道,“怎么?她没去梦里见你?”
豺狼将烟扔到地上,起身抬脚反复碾了碾,“关你屁事!”说着冲地上吐了口唾沫,消失在夜色里。
徐娘依旧蹲在地上,望着豺狼离开的方向放肆地笑起来,从她身旁经过的人都当她是个疯子。
等到笑够了,才缓缓站起身,恶狠狠骂道,“真他妈活该!”
穷都的北城依旧疯狂、混乱、暗无天日,许多人拼了命想要站到权力中心,却终身求不得,如北城千千万万的人。
少部分人得偿所愿,却忽然怀念起从前失去的东西,并且自虐般沉溺于痛苦之中不愿自拔,如豺狼。

2
阿香这一生算不得好过,十二岁便做了陪酒女郎,在各色各样的男人之中游走,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占了便宜,初时鲁莽愚笨,受了不少苦,也挨了许多打。
后来阿香学聪明了,开始捡好听的话说给客人听,见着漂亮的姐姐便使劲夸,见着得势的人便扯着笑脸小心翼翼伺候着,偶尔被摸摸小手搂搂小腰也不会再大呼小叫,带阿香的姐姐说她成熟了许多,可那时她才仅仅13岁。
阿香深谙北城的生存法则,极少管闲事,但那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,许是大雨将心中残留的那丁点善意砸醒了,阿香救了那个在巷子里鲜血淋漓的男人。
昏暗的灯光让阿香看不清那人的脸,只颤巍巍伸手在男人鼻尖晃了晃,试探他是否还有呼吸。
确定人还活着后,阿香将人一路拖回家,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四处流窜,倒减去阿香清理痕迹的麻烦。
那晚的雨实在太大,阿香几乎看不清前路,被摔了许多次,心里隐隐想将男人放弃,却又仿佛赌气般坚持着,也不知为何。
后来阿香再想起,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和这北城的人划清界限,想让自己同他们不一样。
阿香向往穷都的南城,可阿香过不去。
从南城到北城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,可从北城到南城却不那么容易,因为南城的人打心底厌恶北城人的残暴。
他们不愿承认,穷都本身就是一座病态的城市。
没有哪座正常的城市会将好人和坏人分在南城和北城的,那堵竖立在城市中心作为分界线的城墙,是全天下最愚蠢的笑话。
男人醒来的时候阿香还在酒吧工作,他打量着房屋的每一寸角落,认定这是一个女孩的家,也清楚她的贫瘠,但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救自己。
察觉到有人进来时,男人躲到门后,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,当阿香进来时男人将她圈进怀中,用刀抵在她的脖子处,问她,“你是谁,为什么救我?”
阿香的身高仅到男人的胸口处,她将手中的食物举到男人眼前,“我没有恶意,你可以相信我。”
苍白的言语自然不能打消男人心中的疑虑,他腾出手将阿香浑身上下搜了一遍,确定没有危险才将她放开,顺手接过阿香手里的食物,打开发现里面只是一些清粥小菜,男人嫌弃的盯着阿香,“你就给我吃这些东西?”
阿香红了脸,“你受伤了,应该吃得清淡点。”
男人自然不愿接受,“你去给我买点牛肉回来,还要啤酒。”
阿香站在原地不动,瞪着男人,怒道,“这是我家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男人挑眉,并未觉得不妥。
于是阿香一把将食物抢过来,自己坐下准备开吃。
眼见着阿香没有理睬自己的打算,男人才伸手抢回吃的,默默吃起来。
等吃饱后才细细打量起阿香,半晌又一次问道,“为什么救我?”
阿香翻了个白眼,“因为昨晚下雨脑子进水了。”
男人盯着她,见她确实没有图谋,才放声笑起来,好一会儿平复后道,“等我伤好后,你跟我走吧。”
“走?去哪?”阿香问。
男人挑眉,“怎么?这会儿才知道害怕?”
沉默好一会儿,阿香回,“我不走。”
“你救了我,被人发现了你是没有活路的。”男人挑眉道。
后知后觉的危机感让阿香这才明白,自己昨晚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。
“想清楚了吗?”见阿香不回话,男人又问。
阿香这才抬头问他,“我跟你走了你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?”
认真的小脸成功逗笑了男人,他不客气地回道,“要胸没胸,要屁股没屁股,身上几两肉都没有,还能卖给谁?”
阿香气得小脸涨红,心下却突然有了安全感。
于是阿香就这么跟着男人走了。
到了男人家里阿香才知道,这人叫豺狼,是北城新兴的一股势力,虽算不得庞大,但行事作风异常毒辣,在北城已经有一定的影响力。

3
初时因为阿香不适应,豺狼极少带她出现在外人的视线里,只将她留在家里,请人教她学习她喜欢的绘画和钢琴。
每次豺狼回来时,阿香便会自觉上前帮他按摩,舒缓他一整天的疲惫,豺狼从不制止,甚至越来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。
豺狼偶尔仍旧会问阿香,当初为什么要救自己,阿香每次都翻个白眼表示懒得理他。
等到阿香18岁成人礼的时候,豺狼在北城已经小有名气,于是心血来潮给阿香办了场成人礼,来的多是些地痞流氓,冲着阿香吹口哨的人比比皆是,那时阿香还会羞红脸,不知所措地望着豺狼。
豺狼便瞪一眼那些手底下的兄弟,他们才逐渐收敛。
等人群静下来后,阿香坐到钢琴前,抬手弹了一曲。
那时豺狼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,也不懂其中蕴含的故事,只觉得时快时慢、时高时低的曲调听着很舒服,所以当阿香起身的时候,豺狼带着人群鼓起掌来,夸她弹得好,阿香冲他笑了笑,将心中的失落小心藏起。
那晚豺狼喝了很多酒,意识已不是很清明,等人群散去后,阿香将豺狼扶回房间,干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——她把豺狼睡了。
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豺狼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,就像自己养大的闺女突然成了自己的媳妇儿,这在豺狼心中是无法接受的,甚至有些抵触。
可说到底,他们之间不过才相差七岁而已,这在北城实在算不了什么。
自那以后豺狼便时常躲着阿香,还经常带各种各样的女人回家,阿香假装视而不见,等到豺狼走后却会独自跑到那些风月场所买醉。
因为豺狼派人暗中保护阿香,所以阿香倒也没出什么事。
但短短一年,阿香身上那股子天真便统统消失不见了,她极少再碰钢琴,也再不会将自己的画作拿给豺狼看了,偶尔豺狼问起的时候,阿香便会说不喜欢了。
豺狼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,只顺口说一句,“小孩子的喜欢就是这样孩子气。”
阿香盯了他半晌,浅浅笑道,“对啊。”
那些藏在心里的喜欢再也未曾表露出来,却在暗地里越发疯长。
阿香20岁那年,豺狼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,阿香要了一家酒吧,这对已经在北城小有名气的豺狼来说再容易不过,所以不久阿香便开了家酒吧。
她整日将自己藏在酒吧的包房里学习抽烟喝酒,研究怎样的动作最勾人,怎样吸烟更优雅。
当豺狼再次见到阿香的时候几乎已经认不出她来。

阿香举着酒杯,笑得风情万种,自如的穿梭在各种各样的男人之中,一颦一笑都让人心花怒放,眉眼间的风情更是无法遮挡,藏在其中的一丁点青涩更似毒药般撩人心脾。
豺狼站在一旁看着一切,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,只觉得有些愤怒,他叫了阿香的名字,半晌阿香才推开人群朝他走来,将口里含着的烟尽数吐在豺狼脸上,勾唇问他,“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?”
豺狼将她手中的烟夺过,扔在地上重重碾灭,“你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。”
阿香看着他紧紧皱着的眉头笑出声,“关你什么事?”
“跟我回去!”豺狼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阿香伸手抚摸豺狼的唇瓣,“凭什么?”
豺狼拉过她的手便将她往外拖,阿香跟在身后也不挣扎,只是悄悄叹了口气。
回到家里后,豺狼同阿香面对面坐着,豺狼问她,“你到底想干嘛?”
阿香直勾勾盯着他,似非常好笑般问道,“你不知道?”
豺狼揉了揉额角,呵斥道,“胡闹!”
谈话显然已经无法继续,阿香将一只膝盖跪在茶几上,身子前倾,用食指勾起豺狼的下巴,趁他不备狠狠吻了下去,本以为豺狼会将她推开,却不料豺狼一把揽过阿香的腰肢,将她搂进自己怀中,加深了这个吻。
两人仿佛博弈一般,谁都不肯服软,直到豺狼惊觉口中有了血腥味,才将阿香推开。
他望着怀中女子妖冶的红唇,心中震动不已,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,情感却告诉他应该沉沦,豺狼摇摆不定时,阿香又一次靠过来,伸手解开他的衣扣,温柔至极地亲吻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……很快豺狼便选择了沉沦。

4
那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些暧昧,但由于豺狼一再强调,他只是拿阿香当闺女,所以他们的关系也仅仅止步于此。
阿香依旧在酒吧逍遥快活,将自己所有的小女儿情怀藏了起来。
23岁那年,有人在酒吧闹事,阿香一手叼着烟,一手狠狠砸了酒瓶子对着那人的脑袋,“你再不滚信不信老娘下一个砸的就是你的脑袋?”
温温软软的声音不怒而威,人群突然安静下来,一个男人拍着手从人群里走出来,“一直听说酒吧有个叫阿香的女人不一般,如今见了才知道,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。”
男人穿着白色西装,脸上架着金丝边眼镜,儒雅的模样透着些许危险,阿香瞧了他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,将手中的酒瓶扔到地上,“找我干嘛?”
男人从怀中掏出蓝色的手绢递给阿香,“你手受伤了。”
阿香随手接过,将血迹擦去后又递回给他,“谢谢。”
“你不应该洗了再还给我吗?”男人笑道。
阿香挑眉,“那干脆扔了吧。”
男人无奈地笑道,“你这人真是……”半晌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。

不久豺狼又来找了阿香,正是因为这个男人。
豺狼问她,“你怎么跟毒蛇认识的?”
“谁?”阿香问。
豺狼紧紧盯着阿香,“毒蛇。”
“我不认识什么毒蛇。”阿香回道。
像是在判断阿香话里的真实性,豺狼又一次说道,“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。”
阿香这才恍然大悟,“哦,他啊?我们只是喝过一杯,我并不认识他。”
阿香无所谓的语气反倒让豺狼更加怀疑,于是他又一次问起那个问题,“你当年为什么会救我?”
“呵,”阿香嘲讽地笑道,“都说是雨太大,脑子进水了。”
豺狼挑眉,“你后悔了?”
阿香惊觉,原来他们就连挑眉的动作都那么相似,心中难受却不肯辩解,只盯着豺狼的脸笑得花枝乱颤,“我说了你又不信,为什么还要问呢?”
豺狼捏了捏眉头,“弹首曲子吧。”
闻言阿香乖乖坐到钢琴前,胡乱弹了一通,豺狼也不打断,只盯着阿香的背影瞧,仿佛直到这一刻才发现,阿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,因为害怕被人盯着而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了。
他问阿香,“为什么不画画了?”
阿香停下乱弹的手,沉默了一会儿才道,“只是没给你看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给我看了?”豺狼又问。
阿香笑起来,“因为难看死了。”声音里藏了些许难得的俏皮。
豺狼无奈地问她,“阿香,你为什么喜欢我呢?”
阿香起身回到他身边,从沙发后伸手圈住他的脖子,低头吻上他的唇,豺狼任她吻着,也不再推开。
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喜欢阿香的味道了。
但他始终不愿承认。
阿香没有告诉豺狼,毒蛇后来依旧经常来酒吧。
豺狼也没有告诉阿香,他在酒吧安排了人。

5
徐娘来到酒吧的那年,阿香26岁,是她面试的徐娘。
徐娘至今都记得,阿香冷艳的脸上没有表情,将她上下打量了许久,才问她,“男人是什么?”
那时尚且懵懂的徐娘如何晓得?只是因为想到自己那个人渣父亲,恶狠狠骂道,“是垃圾。”
闻言坐在椅子上的阿香放声笑起来,笑声清脆悦耳,动人心弦,良久才同徐娘道,“你明天来上班吧。”
然后阿香便喜欢走哪都带着徐娘,酒吧里的人都看得出来,阿香有意照拂这个小女孩。
毒蛇来找阿香的时候,也会带着徐娘,所以徐娘清楚,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,只是毒蛇喜欢听阿香弹琴,但徐娘直觉,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,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。
阿香时常叮嘱徐娘,要离毒蛇远点,他藏在金丝边下的眼睛满是算计,不是什么好人。
可北城又有哪个是真的好人呢?
徐娘问过阿香,既然明知毒蛇不是好人,为什么还要和他接触?
那时阿香无奈地笑道,“因为有人需要他的帮助。”
这个“有人”是谁,阿香没有说明。
偶尔徐娘会看到豺狼在酒吧门口接阿香,那是阿香最开心的时候,但阿香的开心藏得很深,若不是她无意间哼唱了小曲,徐娘也察觉不了。
阿香教了徐娘许多东西,但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,“徐娘,你一定不要对任何人动心。”
每当阿香说这话的时候,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许不甘心。
豺狼开始带着阿香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,阿香都应付自如,给豺狼挣足了面子,有人出言不逊时,阿香也可以自己解决,豺狼在一旁看着,渐渐便不再担心什么。
随着阿香出席次数的增多,垂涎阿香的人便越发多起来,但都忌惮豺狼的势力不敢有所表示,可某天毒蛇找到了豺狼,他说,“我们做一笔交易吧。”
夜里豺狼又来接阿香了,他买了酒,两人躺在泳池边,豺狼说,“阿香,我给你找了门亲事。”
阿香握着酒瓶的手顿了许久,才若无其事地问道,“谁?”
“毒蛇。”豺狼说。
阿香的笑声在夜色里显得十分悲戚,她问豺狼,“我要是拒绝呢?”
豺狼说,“我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。”
“有多重要?”阿香望着豺狼的眸子里藏着泪珠,她没问出口的是,“有我重要吗?”
豺狼叹气,“我可以一举成为北城的新势力,和龙哥、老虎、毒蛇,平起平坐。”
“那是挺重要的。”阿香笑弯眼,有泪珠悄悄滚下来,阿香随手抹掉,“那要是我死了呢?”
“不会的,毒蛇喜欢你。”豺狼说。
阿香叹气,“我要是求你的话,你能不让我去吗?”
豺狼沉默,阿香起身来到他身旁,仰头灌了口酒,然后低头望着豺狼,她轻轻抚过豺狼的眉眼,良久又叹了口气,说,“真希望当年没有遇见你。”
接着便转身离开。
豺狼在身后问她,“你当初,到底为什么救我?”
阿香笑起来,“因为你有利可图。”
眼泪顺着眼眶直直落下来砸到地上,“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答案吗?这下该满意了吧。”
豺狼心口钝痛,想上前拉住阿香,最后却只是眼睁睁看着阿香消失在视线里。
那晚豺狼喝了许多酒,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睡了一夜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他叫阿香的名字,没有人应他,他去了阿香的房间,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阿香的画,画上的人,正是自己。
从起初不甚熟练,到而今的栩栩如生,豺狼突然便意识到,他是爱着阿香的。
突如其来的后悔促使他一路疾驰赶去了毒蛇那。
但毒蛇说阿香已经死了。
他想将毒蛇暴打一顿时,毒蛇同他说,“以后城西的势力就归你了。”
于是豺狼举起的拳头就这样落了下去,转而问他,“为什么?”
毒蛇笑道,“你不知道吧,我同她打了个赌,赌你一定会让她来。”
“我以为你喜欢她。”豺狼说。
毒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,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,“我不过是想摧毁她而已,怎么会喜欢她呢?”
“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,不相信爱情,也见不得别人拥有爱情。”顿了顿,毒蛇抬眼盯着豺狼,“刚好我就是这种人。”
那年在酒吧看到阿香的时候,无意间撞见她望着豺狼时恋慕的眼神,那样一双好看的眸子让他不由想起一个女人,可那个女人背叛了自己,所以他想看看阿香会不会背叛豺狼。
可不论他如何挑拨,阿香都不理会,甚至为了豺狼屡屡请求他的帮助,随着豺狼势力的壮大,毒蛇便越加想看到阿香绝望的脸。
当阿香被他迷晕带过来时,他其实有一瞬间的不忍心,但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,他叫来人侵犯了阿香,甚至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他告诉阿香,豺狼已经被他杀了。
阿香脸上崩溃的表情好看极了,但他万万没想到,一向聪明的阿香,竟会妄图杀了自己,所以他只好亲手了结阿香的性命,阿香表现得越爱豺狼,他便越觉得恶心,于是他叫人将阿香的尸体扔到了阿香的酒吧门口,让所有人都看看,那个骄傲的女人死得多么凄惨。
他不过是想证明,女人从来都算不了什么。
做完一切后他去了地下室,那里关着一个女人,隔着玻璃可以看到,女人虽是被囚禁,却依旧锦衣华服,美艳不可方物。
毒蛇将眼镜取下,打开锁着女人的门,他坐到女人身旁,将她揽进怀中,“还是不肯跟我说话?”
女人不为所动。
毒蛇一遍一遍亲吻她的眉眼,最后停在她的唇瓣,却迟迟没有吻下去,“你为什么不爱我了?”
女人依旧没有回应他。
毒蛇也不介意,伸手解了女人的衣服,强迫他在自己身下承欢。
“没关系,反正你也逃不了。”恶狠狠的话语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
6
阿香的尸体是徐娘埋的,豺狼未曾去看过一眼,起初是觉得没脸去见阿香,后来是觉得害怕。
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都假装没有阿香这个人存在过,也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。
等到徐娘和龙哥结婚那年,他才恍惚想起阿香来,犹豫许久,他终于去了阿香的坟头,看着照片里她风情万种的样子,便觉得阿香不该是这样的,于是急急赶回家中,将尘封许久的,属于阿香的房间推开,灰尘扑面而来,他也顾不得嫌弃,直直朝阿香床头的柜子走去,打开抽屉,那里面果然放着一本相册。
豺狼坐到地上,将身子靠在床沿边,一页一页翻着相册,最后挑了一张阿香18岁成人礼上拍的照片——那时她尚且青涩的脸上还有些少女独有的娇羞。
他将照片揣进怀里,将一切恢复原样,然后又一次将房门锁上。
脸上看不出表情,只有泛红的眼眶暴露了他的心事。
等到再去阿香坟头的时候,他将照片换成了那张从阿香相册里取出的照片,他坐在坟前,望着照片发了许久的呆。
后来豺狼在一家咖啡厅听见有人弹钢琴,那首曲子同当年阿香在成人礼上弹的一模一样,他循声望去,见女子长发及肩,手指翻飞,不知觉落下泪来。
一曲毕,豺狼上前问女子,这首曲子叫什么,女子说,《梦中的婚礼》。
豺狼开始追求女子,他每天都去接女子下班,每天都同女子说“我爱你。”
不久他们结婚了,婚礼上来了许多人,徐娘也去了,她看见女子身上那股温婉的气质,像极了阿香十八岁那年的照片,不禁讽刺地笑出声,龙哥问她缘由时,她只道,“虚伪。”
婚礼的仪式结束后,豺狼让女子去台上弹《梦中的婚礼》,女子轻声道,“这首曲子听着欢快,实则是个爱而不得的故事,不吉利。”
豺狼轻抚她的发顶,“我想听。”
于是女子坐到钢琴前,安静地弹起来,人群一片寂静,不似阿香18岁成人礼那年,没有人吹口哨瞎起哄。
豺狼愣在原地许久,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阿香当年的模样,他想着,若当年他没有拒绝阿香,她应当也是这般温婉的模样。
他的新娘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,他问她,“何事?”
女人说,“你方才叫的阿香是谁?”

(本文首发葫芦世界,未经允许不可转载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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